华枝心月

【曦澄】苏幕遮 三

吵架梗

小甜饼

说明一下,文中有一段,阿澄每句话后面那一段,用“-”开头的就是蓝大的内心戏。

不能说是阿澄生贺吧,但是还是想让阿澄多有人爱一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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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 

青山遥,云深去,家住吴门,屡作湖荆旅。

 

今日这情形大不寻常。厅中奉茶的江氏家丁脸上肃穆沉静,心中波浪频频。

 

李霁捧着药房账目经过大厅,堂上大眼瞪小眼的一干猴崽子们有如见了救苦救难的的观世音,将她团团围住,又分外殷勤地接过那一大摞账簿,一面冲李霁赔笑,一面拼命往蓝曦臣处努嘴儿。


处于焦点的泽芜君不慌不忙地拨了拨手里那出了三道色的碧螺春,垂着眼睑辨不清神色。众人都不敢作声,是以这般地挤眉弄眼,煞是滑稽。

 

李霁前几月往云梦江氏遍布湖荆各地的药局查账去了,昨日刚回莲花坞。正要辑录汇总各地的账目向江澄述职去,忙得不可开交的当口被人拦下,她有些焦躁。


她偏过头,藏在一个高个门生的肩膀后边望了望泽芜君,又添几分疑惑。手里不知何时被塞了个茶盅,她心下计较了一番,还是没想明白。于是她干脆地放弃思索,捧着茶盅朝蓝曦臣走去。

 

蓝曦臣正当郁卒,抬头见是李霁,还是打起精神从容起身,客气道:“李医师。”

 

李霁面上浮现出一丝迷茫,一双美目惶惑地上下打量蓝曦臣,良久也没看出什么门道。不好让贵客干站着,她含糊唔道:“属下给您换杯茶。”,待蓝曦臣落座捧起新茶,她深深一福,施施然转身,就要退下,身姿行云流水,赏心悦目。

 

这回疑惑的人变成了蓝曦臣,他张了张嘴,还没来得及出言提醒,就看见李霁被转身时踩在脚下的裙摆绊了一个趔趄,换下的茶水泼湿了她半条裙子。好在李霁身手不错,跌跌撞撞晃了几步,到底没在他面前摔个马趴。

 

李霁稳住身形,没事人一样地朝前走,提裙摆跨出厅外时顺便拂去几片涨成全叶的新茶,冲家丁们道:“都入夏了,怎么还上春日的茶,螺形都松成这样了。”高个儿门生苦着脸正有满肚子牢骚要倒,李霁自己歪头想了一想,生生截断他的话头,又嗔道:“就算含光君与宗主不对付,到底也是蓝家的二公子。再说了,就算不看蓝家的面子,看在泽芜君与宗主的情份上,也不该如此怠慢。我需赶快往宗主那去,届时再顺便通报一回,你们好好待客。“她丢下这句交代,拿起账簿就急匆匆换衣服去了。

 

高个儿门生傻了半响,比其他人略早半分反应过来,哭丧着脸道:“我的好姐姐哟,您这眼神儿是怎么给人瞧的病啊。”

 

一番闹剧过后,泽芜君仍似老僧入定一般垂眸拨着茶盏,只是今日的泽芜禅师不像眉目含笑的弥勒佛作态,倒是肃容敛神宝相庄严,侍立两旁的家丁们又使劲瞪眼,看起来就有些像天王殿里金刚怒目的十八罗汉。

 

鸦雀无声,只有细细的水流声偶尔传入今日的莲花坞伽蓝。

 

江主持,呃不对,江宗主此时正心烦意乱,管事与客卿都战战兢兢地,生怕在此时撞上了他的气头。若是往日如此,还有泽芜君可以求情告饶,可今日那蓝菩萨自己都成了泥菩萨,只有小心谨慎,自求多福罢了。


果不其然,不过一炷香的功夫,没人敢撩他,江澄自己就炸毛了。

 

江澄啪地一摔笔,骂道:“李雪卿死到哪去了!拿个账簿拿了半个时辰!怎么?她三寸金莲走不动道吗?” 江澄虽然性情冷烈,却也极擅驭人之术,平常发怒也有度,从不这样责骂客卿。


李霁在外边听得这动静,忙不迭捧了账簿进去,大大方方接受了门外轮值弟子送烈士就义的注目礼。与其他客卿比起来,她与江澄年少相识,挨江澄的骂挨得格外多一些,如今早就皮实了,这等动静,她觉得还算好。

 

江澄见她打扮一新,发髻光光,气更是不打一出来,道:“怎么,事还没回完,你打扮得倒光鲜。你哪来的脸?嗯?叫一屋子的人巴巴地等你梳洗打扮?”这话委实说得过分,他其实攒了一个月的怒气,今日因着某人突然来访全化作一片精诚动力,闭门谢客,一上午将好几日的庶务都处理完了,这才闲下心来冒火。说起来,真正因为李霁的事而等的功夫,恐怕还不过一炷香。

 

李霁心知江澄在气头上,并不在意他口不择言,只是走到江澄案前一福,再举了账簿到他面前,低眉顺眼道:“属下有过,请宗主责罚。”江澄见她这般,怒气先消了大半,仍要凶巴巴地道:“既知有过,罚你一个月月俸。” 


李霁在莲花坞内如同江澄义妹,吃穿用度一律从江氏帐房开销,照江澄自己当初的话,月俸不过叫她零花着玩。罚没了也是不痛不痒,不过是宗主拿来作撑面子的台阶罢了。

 

“晚吟如此,未免太过苛责李医师。” 这是泥菩萨来了。

 

江澄听见这温润嗓音,登时一双细眉快要挑到天上,他压着火招呼管事将各地账簿分下去核查,顺便把李霁带出去闭门思过,把蓝曦臣先晾在一旁,晾得春风化雨的泽芜君心底透凉。

 

再棒槌的人也知道不该留在宗主书房里了。没了外人,蓝曦臣皱着眉,向江澄案前走了一步。“阿澄,我…” “泽芜君这副脸色摆给谁看?” 江澄靠着椅背,双手抱胸,睨着蓝曦臣道。

 

蓝曦臣等了整整一上午,此时望向他的眸中满是受伤和疲惫,叫江澄心弦一颤,可还是拉不下那张冷脸。江澄接着蓝曦臣先前的话头道:“是为我“苛责”李雪卿?我就奇了怪了,她不用心做事,把宗主抛开跑去摸鱼,我还不能罚她玩忽职守?“语调句句带着戏谑的讽意,听得蓝曦臣眉头皱得更紧。

 

他开口语气不由得强硬了几分,回护李霁道:“李医师是因为在客厅被茶水湿了裙子,不得不回去换,才耽误了功夫,情有可原…”

 

“够了。“ 江澄听见那四个字就火大,毫不客气地出言打断。

 

江澄冷冷望着蓝曦臣道:“上月,蓝忘机纵容温宁传授金凌温家那一招剑法时,你也是这样回护他。“

 

因公务繁多而暂时压下的矛盾顿时被挑起,蓝曦臣不由觉得有些偏头痛。天知道他这个月忙得怎样脚不沾地,焦头烂额期间给江澄去的信又因为对方赌气,没有一丝回音,磨得他又急又慌。好容易熬到事务暂毕,江澄站在他面前,却又像个炸毛的刺猬来戳他的心肝,记恨自己上个月跟他吵架。思及此处,蓝曦臣望着炸毛的江澄,心中又气又爱,恨不能拖他过来狠狠咬两口他气鼓鼓的脸颊泄愤,牙根都有些痒了起来。

 

“我告诉你,蓝曦臣。”


 -好了阿澄,求你别在此时为了旁人与我怄气了。

 

“你觉得我不近人情也好,蛮不讲理也好。” 


-心肝你蛮不讲理的样子我觉得还蛮可爱的。

 

“对我来说,纵然情有可原,但犯错是斩钉截铁,有的后果更是罪无可恕。”


 -诚然,错误一旦铸成,便是有错,再正义的动机也改变不了已经造成的后果。

 

“所以,我不会原谅蓝忘机,不管温宁是存心教那群兔崽子还是无意使出那招。同理,李雪卿也必须受罚。”


 -那,我,是不是也该受罚呢?我出关后与人交谈旧事,已经听了太多这样情有可原的论调了。

 

蓝曦臣眸光黯了黯,江澄心中一惊,深悔自己失言。

 

“可蓝曦臣,你给我听好了。”


- 可不敢不听阿澄的话呢。

 

“我不喜欢蓝忘机,所以就算他是为了救人性命,弄坏了我莲花坞房顶的一片瓦,我也要不依不饶理论到底。李雪卿是我自己人,她就算不小心把我莲花坞点着了,我也照样罚她一个月月俸就了事。”

 

“那…”蓝曦臣迟疑道:”我呢?我若犯错,阿澄要怎么罚我?“

 

“我才懒得罚你。“ 江澄别过脸去,耳朵尖通红着,道: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,蓝涣。“  

 

“你当然有错。你我前尘交集不多,那些事与我无关,本也犯不上罚你。“

-...…

 

“你今日惹我动怒,我恼你,但你为那些事自罚自苦太多,我也不愿再罚你了。“


-...…

 

“所以, 蓝曦臣,你不准再对我皱眉。”


-心肝这个“所以”前后的关联真是...妙不可言。

 

报应天注,前半生我没有参与你的因果,如今也不能完全共情,是以我不忍再罚你。

 

人世苦多,活到如今早已酸楚尝遍,你如何负我,我都不罚你。愿你我相伴的时光里,只余眉开眼笑的甘美甜蜜。

 

所以,蓝曦臣,你不准对我皱眉。

 

虽然你皱了我也不会罚你。

 

蓝曦臣终于情真意切地道出了自己的心声:“阿澄,我保证绝不再犯了。”

 

他欺近江澄身边坐下,慢慢掰过人的身子,一个轻吻印上江澄的额发,也是这么轻轻地道:“承蒙阿澄偏爱,万事豁免不得责罚,但涣以为,法不可废,否则日后行事无以援引,可怎生是好?”

 

江澄将他推开一点,为防止那人又逼近,原本穿了木屐的脚只着白袜踏在蓝曦臣左胯,想将他隔远些。孰料那人直接取了他的袜子,托着他一只凝白的足摩挲不止,还说什么:就让涣为阿澄按压穴道作为惩罚。

 

明明说是按压穴道,那人的抚触却有意无意地勾起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记忆,至于再后来,是按压穴道止乏,还是让江宗主受累增乏,就不得而知了。

 

李霁今天也没能分清蓝氏双璧呢。(久远的情节阿,真的该反省这么久没更了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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